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我走入了台北信義的威秀影城看了這一齣《流水落花》。

我當然知道這是鄭秀文主演的電影,而且大獲好評,除了獲本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提名最佳女主角,這位樂壇天后已經榮獲本屆「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的影后大獎了,22年前,鄭秀文憑著《鍾無艷》的演出,已經得過該評論學會的最佳女主角獎。入場前,我是以鄭秀文個人騷的心態去欣賞這齣電影,完場後,我發現這齣電影並不是一純單純明星掛帥的好戲。

電影令我感動,一大原因是故事跟寄養家庭有關,而且小朋友的演出討好不造作。過去,以寄養家庭為主題的寫實電影不多(不錯的有由Mark Wahlberg主演,2018年的美國溫馨喜劇《速成家庭》(Instant Family),《沙贊》是超級英雄電影,寄養家庭只是角色背景,所以算不上是主題。),印象中這更是鄭秀文首次飾演母親的角色,素顏的她跟孩子互動,自然流露母愛的感覺。母愛是女性與生俱來的特性,說鄭秀文演技躍進,不如說她全情投入了「天美姨姨」這個角色,收放自如的真情流露,有別於那個我們習慣在舞台上看見散發著明星光茫的鄭秀文,亦跟她過去的電影演出有著不同的層次及面貌。

能夠呈現出這種面貌的鄭秀文,幕後功臣是編導賈勝楓。《流水落花》是2019年第六屆「首部劇情電影計劃」的得獎項目,賈勝楓從這個計劃獲得港幣800萬資金,開拍他的個人首部電影長片。只有800萬,能夠請得起天后來當主角?只因鄭秀文看過劇本後十分喜歡,便決定零片酬參演支持新導演,讓電影有更多的製作費,亦希望電影上映時能夠吸引更多觀眾入場,欣賞這個沒有刻意煽情卻能感動人心的故事。

「天美姨姨」這個角色的設計有血有肉,成為寄養家庭的動機開始時並不偉大:她因為失業及3年前喪子,才決定成為寄養父母,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後來,經歷過與幾個孩子短暫的相處,便開始意識到除了自己需要孩子的愛去彌補喪子之痛,孩子亦需要一個家,需要她的愛與照顧。當她遇上乖巧的小花,更一度想收養她成為自己的女兒,但這一種執念卻令夫妻之間的關係變得疏離。

飾演丈夫的陸駿光演出自然討好,演技充滿生活感。雖然角色被動,但在適當的時候卻為電影的調子帶來平衡作用,令本來趨向沈重的氣氛不致於過分煽情,讓故事如流水般緩緩發展,淡淡地讓這一個寄養家庭的故事感動觀眾。

談善言是香港近年備受觸目的年輕演員,能演的角色很廣,雖然在《流水落花》中因角色發揮有限,但飾演社工莫姑娘一角恰如其分。

張叔平是《流水落花》的剪接指導,《流水落花》看得舒服,是片段式的剪接幫了一把。影片的頭30分鐘,以黑畫面隔斷時空的剪接手法,可能會令觀影感覺有點肢離,然而,以這種片段式的手法集中去說出13年來每個孩子來到「天美姨姨」家中寄養的故事,能令觀眾對每一段關係更印象深刻,也突顯了不同的寄養孩子來到這個過渡家庭的日子,雖然只是人生中的一個階段,卻是一生人難忘的窩心經歷。電影結局那「大團圓」的畫面動人,13年來照顧7個無血緣關係的孩子,深厚的情感卻有如己出,照顧他們,自己彷彿亦經歷了亡兒若在世時般的成長階段,也算是安慰。直至故事終結,有感的流水落花畫面首尾呼應,靜靜地、淡然地道出人生意義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