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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色情電影》(Antiporno):挖掘色情的核心本質

日活羅曼情色系列45周年重啟計畫找上園子溫,園子溫一開始是拒絕的,最後答應依照基本公式,每 10 分鐘一次肉搏,卻不許干預內容,於是出現了這套玩轉日活公式的詭異作品「Antiporno」,中文譯作《不是色情電影》,實際上譯成《反色情電影》也無妨。


日活找上園子溫,大概因為以往的園子溫電影裡充滿了女高中生,充滿了裸露,充滿了性,所以誤以為他是那個適合的人來拍這類羅曼情色電影(粉紅電影),這個思維不知道該說是從根本上錯了,還是偏向虎山行的挑戰,因為園子溫的Cult片系列,根本不是情色,只是性,暴力,跟扭曲人性(或者是變態)的綜合體,他鏡頭下的女性多數裸露的暴力(《戀之罪》),或者裸露的變態(《奇異人生馬戲團》),偶爾出現假性清純(《愛之剝脫》),但看仔細一點依然不是情色那回事,就連搞笑片他都只肯給觀眾無厘頭的裸體(《超能勁處男》),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勉強自己拍出標準的日活羅曼情色電影,園子溫的拆局方式是硬生生把每10分鐘一次肉搏當成電影裏的配菜,讓鏡頭拍到,卻是觀眾投入不了的主體,以裸露程度而言,本片女主角富手麻妙幾乎全片裡都衣不蔽體,可能是整個系列中裸露時間最長的一位,不過特殊的劇情卻讓觀眾絲毫難以勾起性慾,眼中看到的只是赤裸的身體與影像。

電影中的京子在現代藝術家(虛構身份)與無用少女(現實身份)中穿梭,導演喊開機與喊卡就讓她的生活在兩個極端的地獄裡穿梭,一個是虛構中不願做妓女的妓女,一個是現實中不承認自己是處女的處女,於是她不是妓女也不是處女,一切都是假象。正如片中所言,男人想要的妓女卻是看來清純,看來容易受傷害的類型,要懂得如何扮一個處女,而被進入的時候,無論是否真的進入,又要會扮妓女,會呻吟,能表現出表面的快感,這種無窮的噁心迴路,讓京子無論鏡頭裡外,都無法隱藏身體的反應,不停的作嘔,對男性作嘔,對性作嘔,對變成這樣的自己作嘔。

這種反差的核心本質就等於京子的父親,他不停的灌輸京子性是污穢不潔的,但卻每天不停的與京子的後母性交,又等於京子,希望自己變成大人,擁有反叛的權利,擁有自由的人生,於是甚至要求父親奪去自己的處女(《奇異人生馬戲團》中曾出現的情節),或者打算隨意地把自己的處女交給一個路人,她分不清楚性與愛,她祈求路人溫柔的對待,而路人卻只想粗暴的施虐,這或許正是男女對性本體最直白的訴求差異,最後她在想像的攝錄機前要求對方素股(即是在大腿及陰部進行摩擦而不插入的假性性交),並且扮演出快感及高潮,之後更宣稱自己不是處女。這段就如同一個火辣的巴掌搧在情色電影的臉上,那些觀眾想看的情色,其實都是虛假的扮演,都是女性在鏡頭前的妥協與屈辱,只因為要滿足男性幻想中那個像臭屎一樣的色情世界。女性真正的性渴望,如同京子前往面試的時候所敘述的那個每天裸體,每天可以發生性愛的幻想直接被導演無情的撕碎,他說明了這是粉紅電影(Roman Porno),不會出現真正的性愛,京子非常明白,因為她正是一個忍著噁心想當妓女不願承認自己是處女的少女。

京子這個受困的人生型態,我們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蜷川實花的《整容天后》中的莉莉子,不正是依照男性性幻想而物化扭曲自己爬上巔峰又重重跌入深淵的典型?岩井俊二的《夢之花嫁》中真白死去後,其母得知女兒一直靠做AV女優維生,一邊大哭一邊脫光自己,大醉下哭嚎著說出「在人前脫光一定很辛苦吧!」這樣的悲哀的悼詞。反觀現實社會中接連爆出的AV片商及經理人用不法手段誘騙逼迫少女拍攝AV,BBC記者Stacey Dooley特別去日本拍攝反映日本的兒童色情,JK色情(女子高中生色情)問題的紀錄片《Young Sex For Sale In Japan》,卻被當地多方干涉禁拍。正如同片中京子重複狂嚎多次的台詞一般,在日本這個國家,女性以為自己擁有的自由,可以選擇的自由,根本只是男性製造出來的臭屎,從來女性在男性主導的性幻想中,沒有過任何真正的自由,只是依照著對方的幻想,以為自己有自由的做出其中一個對方期望的選擇。

園子溫給了觀眾裸露,給了日活肉搏場面,但把大家期望的性的幻想及慾望抽走,直指色情的核心本質,一切都是既定劇本的虛偽幻想,逼迫扮演,以及無盡的剝削,在其中的女性只能選擇成為典子那樣自得其樂,樂在其中的真婊子,或者像京子一樣忍著噁心忍著不去死卻找不到出口被不停污染著扭動如蛆的賴活著。

片名一早說了,這《不是色情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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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omment

  1. Charmaine

    園子溫的《奇異人生馬戲團》,劇本真係一絕,值得女演員為呢種劇本脫(全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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